說與不說

一個星期的新生活就這樣過去了。很不習慣，不習慣六點多一點就可以走人，天還亮著就出門搭車回家，八點前已經吃完飯躺在電視機前，不知道多出的時間要做什麼，只是要早點睡覺，因為要提早出門。

很多的不一樣，回到大公司體系，開始要戴狗牌進出，公司各部門PM一堆，老闆帶著介紹一個也記不得，各部門同事多，相對的，同事關係各種眉角就得好好打點才好辦事。公司大規矩也多，申請email就要跟國外總部申請，IP也要申請，網路才會通，還有，不能用msn，要用的話也要申請，而且需要被監看，IT很盡責的連web msn也鎖上，不過聽說有同事已經找到破解之途；也不能上yahoo股市，交友也不能上，拍賣也不行，總之就是規矩多。

以前的辦公室其實小小的，感覺很溫暖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老闆要把辦公室弄得暗暗的，可是就有家的感覺。現在在辦公大樓，就真的是公共場所，那是種不同的氣氛。

工作目前不多，也可以說不複雜，聽說大家盡量都七點前走人，畢竟企業不是廣告公司，也不是金融業，很少會加班的。至於廣告部份，也許是之前跟著老闆做金融的廣告，或是他的確是鬼才，對於廣告的眼界其實是很不一樣的了。那天廣告公司來提案，看到主視覺、文案，有點暈眩的感覺，真的是很粗淺的提案和表現，但是，PM喜歡。也許在fellow全球的企業規範，很多創意也許不能突破，多年下來，對於廣告的需求其實很簡單。

這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，但至少，工作和生活輕鬆很多，告訴自己，也許在企業體中就是這樣，之前的訓練和眼界就當成是經歷，至少，現在的生活應該可以比較像人過的生活，尤其星期六日時，看到前同事們紛紛在msn上出現，我知道，他們又在加班了。

這幾天兩種生活比對著，我也不確定離開，是不是正確的選擇。如果真的要好好做廣告，在前公司是真的有好廣告的成果，畢竟那真的是自己執行的；只是連客戶都直接跟我說，這是一家一人公司，要是老闆怎麼了，那什麼就沒有了；我點點頭，我知道，這是前公司最大的隱憂，尤其老闆的身體又這麼的糟。

另外，每天十幾小時的上班，週末的加班，應付老闆的情緒變化，或是要當管家佣人，或是嚴重的沒有自尊，卻是那樣讓人忍受不了。那天跟前客戶吃飯，她說這麼多年，還沒看過去年我們加班成這樣，我真的是碰上公司最忙的時候了。

新公司確是截然不同，對於廣告要求不多，TVC其實是worldwide的，只是要中文化，平面製作物也很多都是fellow總部的製作，策略亦是。這樣說吧，國際型的企業，他們必須掌控大部份的策略，因為品牌、產品定位是沒有一個地區可以另外被詮釋或是創造。這種情況下，事情就單純了。

之前朋友幫我去問工作，算命的朋友說，兩個公司都很好，但是前公司會很辛苦，還是換換吧。真的，真的很辛苦。

這個星期，陸續接到電話，前客戶、前廠商、前媒體，打電話來嚷著，我怎麼走得這樣突然。是的，之前沒有告知，走的時候也沒什麼廣大發信，就這樣靜靜地離去。

前幾天，小老闆晚上msn敲我，老闆要她來問我，休息一個多星期了，要不要回來上班了？在電腦前啞口無言，老闆，你真的還以為我是使性子嗎？聽說，星期日加班時，他很認真的把小老闆抓去問，他真的想不通為什麼我要離職。

為什麼他會這樣覺得，為什麼我都已經離開十天，也沒跟他打通電話，他還要叫小老闆要我回去？

我一直認為，我是以「情」在做事，在這段時間裏，我愈來愈確定我是這樣的人。這星期，前同事會來哈啦，告訴我老闆上電視了；前客戶約吃飯，大家都在想我，都在疑問為什麼我要走，於情，我習慣過去一年多的生活，習慣那種步調，甚至，習慣在老闆隻手遮天的安全感下工作。

我請小老闆幫我謝謝老闆，過幾天我會自己去找他把事情講清楚。她了解，只是跟我說，如果下定決心就要堅定意志，老闆之會說服人，我應該很清楚。我當然清楚，如果今天我沒工作，那九成九九真的就會回去。

朋友說老闆吃定我，我也這樣苦笑；也有朋友說，要讓老闆後悔死，千萬別讓這種爛人騙了，愈想愈好笑，真的很像分手的男友在求人。但我覺得，這種回去，應該也無法長久。

離開再上一份工作時，我義無反顧，甚至在累個半死時，一點都不後悔。但這次，卻沒有這樣的直覺，這是過去的牽絆，還是我太習於安全的生活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