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與不說

我今天頂撞老闆，而且在全公司面前。

開會開到一半，老闆突然說，他過年時來公司，「幫」我清理好冰箱，丟了一大堆過期的東西，還有2004年的罐頭。我臉色一變，馬上回問，清冰箱是我的工作嗎？老闆回說，難道是他的工作？

這該是我的工作嗎？我是佣人還是清潔工人？公共冰箱是我「該」清理的嗎？平時我已經常幫大家清冰箱，那是因為看不下去，看不下去有同事喝不完的湯、吃不完的便當往冰箱一塞，說下一餐再吃，結果就是放在冰箱二、三個月。拿出來倒掉發臭的湯水，揀起殘渣丟進垃圾筒，因為看不下去所以順手，現在變成我的工作範圍？

散會後，老闆辦公室門開著，他晃來晃去，我走到創意部，跟同事說，過年前我「又」幫她把兩碗沒喝完放很久的湯，和過期的鮮奶倒掉丟掉，我只差大聲跟同事說，我每次都得幫你清垃圾。

我是說給老闆聽的，我除了要當業務、製管、媒體、文案、小妹、總機、快遞，現在還要當清潔工人。

中午休息大燈沒關，之前交待，業務和會計要負責關燈，新會計不知道，從沒到時間順手關燈，新AE也不用做這件事，只要沒關燈，就是我被罵，就是我的錯。同事東西亂丟，報紙亂放，結果是，為什麼我沒收拾好。晚上下班洗手間沒關風扇，是我沒巡視，是我該死，有次，老闆又在念，實在受不了，當著小老闆的面，我大聲反抗：

「我已經去關了，後來有人去上廁所，你是覺得我還得跟在後面關燈關風扇嗎？」我很想繼續說，是不是需要我順便遞毛巾擦手？

大家的生活習慣不好，造成的髒亂，為什麼是我該承擔一切？我就該早上最早到買好報紙泡好茶，中午standby買午餐和突然老闆要削蘋果，晚上要最晚走還要幫大家關洗手間的風扇。ㄚ，還有，要記得去幫老闆拿藥，他有老婆有司機，連司機都問，為什麼不是他載老闆娘去幫老闆拿藥，而是我要一早去醫院排隊？

是的，就是我命賤。

我知道公司小，什麼事都要做，但做到這種地步，實在是欺負人到極點。幫忙收拾是順手，但不代表幫大家收東西、丟東西、丟垃圾是我份內的工作，那是大家、每個同事的工作，而且我的工作內容不包含清潔，不是理所當然該業務做，更不是理所當然是我要做的。

中午，老闆出去吃飯，我在公司抓狂清冰箱和其他事，同事們安慰我，老闆就這樣，不要理他。我哭著，今天我不問清冰箱是我的工作嗎，就等於承認是我沒做好，就等於承認清冰箱是我該做的，我一定要說出來。

下午，我寫了一段文字，貼去老闆會看到的地方，說我任性也好，說我找死也好，我就是要讓老闆知道，我很生氣，而且我不認為那是我的工作。

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是我該做的。